国内企业在工业软件布局落后，但要实现自强，工业软件亟待实现国产化。在目前的市场布局路径中，霍莱沃选择的是CAE（工程设计中的计算机辅助工程）赛道。在国际厂商环伺背景下，其在相控阵校准测试等领域沉淀后，还在向纵深的天线端产品延伸。

        公司正在积极研发新型毫米波相控阵天线，以满足低成本、小型化新型相控阵天线的研制及生产需求。

        2021年12月31日，一家名为“霍莱沃”的公司以一种特殊方式开启了尾牙聚会①。这一天，他们接待了包括证券、基金、私募、保险等25家机构单位的调研，并对外宣告了以上消息。

        这是霍莱沃为打破自己在算法和软件上的核心竞争优势，尝试向更前端的天线研制及生产需求纵深跃进。此前，霍莱沃主要业务之一是为相控阵天线研制、生产阶段的校准调试与性能测试、出厂阶段的动态检验验证测试以及列装应用阶段的性能周期检验测试。从测试向产品研发迈进，是一次重大的战略布局。该公司的底气何在？又面临着哪些挑战？

        攻关前沿技术

        “毫米波相控阵天线”为何？用名词拆分法来理解，可拆为“毫米波/相控阵/天线”三个词汇。天线即无线电设备，是一种变换器。相控阵全称为：相位控制阵列，其工作原理是对按一定规律排列的基阵阵元的信号均加以适当地移相(或延时)以获得阵波束的偏转，在不同方位上同时进行相位(或延时)补偿，即可获得多波束。毫米波通常指波长为1〜10毫米，频域为30〜300GHz的电磁波。因此，可以知道，“毫米波相控阵天线”是一种跟电磁波息息有关的传输设备，通常应用在雷达上（如图1 所示）。

        霍莱沃全称上海霍莱沃电子系统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码：688682.SH），2007年7月成立，是一家工业软件企业，该公司致力于电磁场的测试和仿真，依托自主研发的电磁场仿真分析与相控阵校准测试核心算法，围绕相控阵的设计、研发、生产和应用阶段，主要为雷达和无线通信领域提供用于测试、仿真的系统、软件和服务，并提供相控阵部件等相关产品。电磁场仿真和测量作为无线通信和雷达等系统在研发及生产过程中的重要技术保障，对于国防军工、卫星通信等领域的技术发展至关重要。

        霍莱沃所处的领域，在全球市场来看，多以国际厂商为主。电磁场仿真业务方面，行业参与者主要为美国Ansys、法国达索系统等国际厂商以及少量国内厂商，国际厂商占据市场主导地位。在中国市场，Siemens PLM Software、ANSYS、Dassault Systemes、Hexagon AB、MSC Software、Alatir、ESI、PTC是全球CAE软件市场的主要供应商。前8家公司在全球市场的占有率约为86%。相控阵校准测试系统业务方面，行业参与者主要为美国 NSI-MI、法国MVG等国际厂商，以及部分国内厂商。

        相较而言，相控阵校准测量系统方面，国内基本已经完成国产替代；电磁场仿真软件方面，目前国内市场主要被国际企业占据。可见，研发设计类的工业软件在我国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国内的整个工业软件市场中，涌现了诸如霍莱沃、中望软件、中控技术等企业，但三者各自细分赛道不同，霍莱沃主攻CAE（工程设计中的计算机辅助工程）领域。

        霍莱沃董事长、实际控制人周建华曾表示，中国仿真行业的落后并非受制于技术，恰恰相反，国际上相关研究领域几乎半数的研究人员都有华人背景，国内亦不乏相关人才，但最缺的是有工业制造经验、能够将相关技术与具体产业相结合的人才。“这就像老中医，高超的医术一定是基于丰富的案例研究。一旦行业发展起来，必然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根据中国电子学会出具的《科学技术成果鉴定报告》，该公司的科技成果“高精度多通道相控阵测量系统”以平面近场多探头测试技术为突破口，形成自主知识产权，达到国际先进水平。霍莱沃为中国电子学会单位会员及中国通信标准化协会全权会员，参与制定了三项国家标准，分别为《GB/T 6113.105-2018无线电骚扰和抗扰度测量设备和测量方法规范第1〜5部分：无线电骚扰和抗扰度测量设备 5MHz~18GHz天线校准场地和参考试验场地》《GB/T 6113.106-2018无线电骚扰和抗扰度测量设备和测量方法规范第1〜6部分：无线电骚扰和抗扰度测量设备EMC天线校准》和《GB/T 38889-2020天线及接收系统的无线电干扰天线测量车载天线及系统》。周建华作为公司技术带头人，也是国家某重点工程项目研制的主要参与人员，于2001年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2000年度）一等奖。

        能够取得上述成果，一方面在于霍莱沃拥有一批专业的核心研发人员，另一方面霍莱沃参与了国家多项重要航天项目，以“嫦娥探月”工程为契机，相继参与嫦娥三号、四号，北斗二号卫星，高分三号卫星，北斗三号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等等重大项目工程，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为弥补周建华提及的“最缺的是有工业制造经验、能够将相关技术与具体产业相结合的人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令人生疑的是，拥有如此得天独厚条件的霍莱沃，却在赶场申请发明专利。

        根据签署日为2020年6月16日版的招股书，截至2020年6月16日，霍莱沃拥有1项发明专利和3项实用新型专利。截至2020年11月20日，在这一版的招股书中，霍莱沃拥有8项发明专利和3项实用新型专利。其中，有4项发明专利均是在6月版招股书递交后，霍莱沃才开始申请。这不得不让人对其发明专利的核心竞争力打上问号。

        设定纵向一体化战略

        从2007年成立至今，霍莱沃在相控阵业务方面的技术和优势均集中在测量和仿真，其研发的工业软件也在国内建立起一定知名度和口碑。但接下去，霍莱沃还希望更前进一步，这正是前文提及的“研发新型毫米波相控阵天线”，他们的目标是满足低成本、小型化的研制及生产需求。

        霍莱沃的解释是，“相控阵雷达因其造价明显高于传统雷达，在推广应用过程中会受到一定的制约，因此，如何在确保相控阵雷达性能指标的前提下有效降低其研制及生产成本是亟待解决的技术热点问题，此外，在装备小型化发展的背景下，相控阵雷达同样面临着小型化的需求。在此背景下，通过采用稀疏阵、毫米波集成电路等技术减少天线单元及T/R通道数量实现相控阵天线的低成本、小型化，成为重要的技术发展方向。公司正在积极把握这一行业技术发展趋势，加大研发及市场开拓力度。”

        尽管新市场“开荒”面临的未知因素较多，但综合霍莱沃目前面临的如采购端、民用市场布局端、业务端、收入端等市场风险来看，依托于自身在相控阵领域的技术沉淀和客户积累，纵向延伸产品，或许是霍莱沃当下应对市场的最好选择之一。

        境外采购占比较高。该公司原材料采购总额中直接或间接来源于境外供应商的原材料占比较大（详见表1）。其主要向境外采购电子测量仪器仪表、机械定位设备等硬件产品，电子测量仪器仪表、机械定位设备等硬件。在招股说明书中，霍莱沃表示“目前公司的境外采购不存在受到相关出口管制的情形，但若境外供应商供货政策变化或出口国采取贸易保护措施导致公司境外采购设备成本大幅提高或出现停止供应等极端情形，将会对公司业务开展造成不利的影响。

        为应对上述风险，霍莱沃也在积极进行国产替代，但从现实层面来看，我国在一些精细化、标准化的零件、仪表等产品上与具有先发优势的境外供应商在产品质量、供货及时性等综合方面还有差距，甚至在某些关键部件中，客户有指定国际供应商的偏好，因此，要实现国产替代，既需要我国产业链的企业的整体努力，也需要霍莱沃自身砥砺技术。

        5G通信业务布局落后同行。霍莱沃应用于5G通信领域的相控阵相关收入占比较低，其招股书披露，2018年〜2020年6月，霍莱沃5G通信领域收入分别为442.74万元、45.93万元、44.23万元，分别占比总营收的2.85%、0.27%、0.70%。霍莱沃5G通信领域业务主要为5G基站天线校准测试系统业务。2020年1〜6月，霍莱沃交付给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的毫米波平面近场暗室系统项目，为亏损项目。而应用在车载毫米波雷达、低轨卫星的测试系统业务，霍莱沃尚未形成收入。但拓展该市场的同行，如雷科防务、航天发展等发展势头较好，可见，在民用领域，霍莱沃还有待继续拓展。

        盈利业务单一。霍莱沃的主营业务收入按产品分类，包括相控阵校准测试系统、相控阵相关产品、电磁场仿真分析验证业务、通用测试业务，其中前两项为营收主力业务，从2017年〜2020年6月，两者占比总营收分别为33.11%、74.67%、73.18%、72.71%。因此，相比于磁场仿真业务，霍莱沃相控阵领域的产品明显更受市场青睐。基于多年积累，霍莱沃在面临业务单一、民用市场开拓不顺等背景下，将视野拓宽，选择纵向布局毫米波相控阵天线，或许也是其在应对企业经营困境的选择。

        客户集中，收入呈季节性波动。基于产品应用在国防工业端，霍莱沃的客户主要包括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有限公司、中国船舶重工集团有限公司、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等等六家国防科工集团的下属单位。受国防科工集团战略部署及其内部计划的影响，其下属单位执行预算管理制度，一般上半年进行项目预算审批，下半年组织开展验收工作。这就导致霍莱沃的收入呈现季节性波动。

        以2019年为例，霍莱沃第四季度收入最高达6934.96万元，占比为41.10%，而第二季度收入仅为1082.45万元，占比仅6.42%。收入呈现6倍的差异，这对霍莱沃现金流的压力进一步加剧。

        2021年4月20日，霍莱沃在科创板上市，拟募资36332.33万元投入数字相控阵测试与验证系统产业化项目、5G大规模天线智能化测试系统产业化项目、研发中心升级建设项目及补充流动资金。尽管研发新型毫米波相控阵天线此时并不在募资项目计划内，但或许这会成为霍莱沃开拓市场的新窗口！

① 在闽南地区，很多公司有尾牙聚餐的习俗，尾牙实际是农历十二月十六这天，预示今年即将结束，希望来年生意越来越旺。

来源 | 经理人传媒旗下《经理人》杂志

■ 本刊记者 / 蒋忻